漫畫/王啟峰 漢字江湖,歷來是專家學者的必爭之地。以娛樂八卦見長的綜藝節目猛然間殺將西裝進來,頗有一爭誰是英雄的氣勢。綜藝節目為什麼會選擇漢字文化並能將其帶火?讓我們來一探究竟。
  “限令”催生漢字文找房子化綜藝
  “漢字綜藝”的出現,與“親子綜藝”如出一轍,托了廣電總局“限娛令”、“限唱令”的福,在傳統綜藝節目唱唱不得、玩玩不得的情況下,想繼續做綜藝當鋪節目,只能想其他的辦法。此外,作為河南、河北這樣的二三線衛視平臺,財力、物力也無法與湖南、江蘇、浙江、東方這樣的一線大衛視相比,想要做成一檔綜藝節目,也只能靠另闢蹊徑來實現了。
  在談到這樣的話題時,《中華好詩詞》總導演楊寶昆非常坦誠地說出了自己的初衷:“首先是業內大環境的原因,相信你也聽過‘限娛令’、‘限唱令’,因為這些節目都不能做了,所以想要做節目,必須得想其他的轍。其次就是突圍的問題,像我們河北衛視這樣的電視臺,在財力上沒法和一線衛視相比,之前大衛視砸重金做澎湖民宿的音樂類節目,動輒投資一兩個億,燒錢我們怎麼可能燒得過他們,所以我們必須得另闢蹊徑。”
  另闢蹊徑讓很多衛視開始收到了良好的回報,楊寶昆說:“但實際上我們開始做的時候也擔心做不好,因為之前都沒涉及過這一塊,而且在社會快節奏的背景下,對這樣的文化綜藝節目心裡確實沒底,怕做砸了。好在我們也開始收到了一些回饋。現在央視都放話說第二季的《中國漢字聽寫大會》要直接和《中國好聲音》PK了,這不也系統傢俱是大家開始有更多信心了麽。”
  文化綜藝究竟有怎樣的能力可以與娛樂綜藝抗衡?它熱到了這樣的程度嗎?不少文人學者,甚至是娛評人都表示,無論如何,這是一個可喜的現象,起碼說明中國人開始“回歸本我”了。
  知名娛評人貓小胖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說:“中國文化五千年,現在時代、科技發展太快,我們有點忘了最初老祖先留下來的東西,但這些東西其實是我們內心、血管中一直就在流淌著的。”
  對於文化綜藝節目,親身經歷者楊寶昆導演說:“我不敢說它現在非常火爆,但起碼它開始引起人們的註意。其實這樣的現象出現並不是第一次,《百家講壇》出現的時候,那真是興起了一陣‘全民追講壇’的盛況,紀連海、易中天、於丹這樣當時在《百家講壇》講的學者都成了大家的偶像。這次漢字綜藝熱,算是文化電視節目的第二次盛行,說實話挺激動的,我很希望再出現一次文化綜藝的盛世。”
  低估了觀眾對中國文化的需求
  對於這次“文化綜藝”的再次盛行,業內人士都始料未及,甚至包括各個節目的製作者也都表示沒有想到。像《漢字英雄》的主持人馬東、嘉賓於丹等,都曾表示,對於這次漢字綜藝節目的走紅沒想明白,不知道為什麼大家會對這種對中國人來說最普通的內容這麼感興趣。
  對此,《漢字英雄》的主持人,同時也是投資人之一的馬東說:“當時是想暑期推出這檔節目的,但暑期會有十幾個歌舞選秀節目共同播出,一個學生寫字游戲的節目在這時候推出,可謂凶多吉少。但實際上卻不是這樣,《漢字英雄》不管是口碑還是收視率都比預想的效果好很多,河南衛視也因為這檔節目第一次收視率進入全國前10名,這是我們都始料未及的。”
  《中華好詩詞》的主持人王凱則表示,其實大家的心中還是有中國古文化的:“詩詞其實並未遠離我們,這檔節目的出現,就是幫助大家翻開自己心中的詩書。”對於這個說法,導演楊寶昆說這樣才證明瞭觀眾對文化的需求:“的確,現在節目的受歡迎程度讓我們都很意外,但回過頭想想,或許是我們太低估了觀眾對中國文化的需求。我一開始做節目的時候也很不安,因為我們也想這種節目是不是能受大家的歡迎,到底有沒有人看?而且我們也自我否定了很多東西。後來看到現在的狀況,我們才知道原來中國文化依然有市場。我們很激動地看到這種狀況,同時我們也有了更大的責任,把它做得更好。”
  寓教於樂,把文化做好玩
  就在很多觀眾開始註意到“文化綜藝”的時候,又有不少學者專家對將文化做成綜藝的做法提出了質疑。中國人民大學教授張鳴就認為文學不應該這樣娛樂,“有人說現在是一個娛樂的時代,過去正經嚴肅的東西難免會遭遇玩笑式的解構。但中國古典詩詞,是傳統文化的瑰寶,是載道性的文化要素。當有人問到李白、杜甫、白居易三人誰的作品多這樣無聊的問題時,說白居易作品多居然是因為他的名字是三個字。這樣以收視率為目的胡亂惡搞,是我覺得接受不了的。”
  針對這一質疑,楊寶昆表示詩詞不應該是個嚴肅的東西,“我在做節目之初,就和幾位古詩詞專家討論過這個問題,究竟應該怎麼來給節目定位,他們都有個共同的答案,就是不要太過嚴肅,詩詞在古代本身就是娛樂產品,是用來調劑情緒的,一些詩詞愛好者沒事兒在江邊吟詩作對。現在再說詩詞高雅,是因為我們的水平實在比不過古人,所以感覺它高端了。”
  其次,做節目還是要面對市場,《百家講壇》就是前車之鑒:“《百家講壇》當時那麼火,但後來的發展也比較困難了,這是因為現在觀眾的口味變化太快,中國觀眾喜新厭舊的程度是相當快的,不像美國,綜藝節目、新聞節目可以存活幾十年,目前最火的《快樂大本營》也只是十幾年而已。像《百家講壇》那種我講你聽的方式,現在的觀眾已經不接受了,所以必須要換方式來讓觀眾聽,我找到的方式就是寓教於樂,就是要把詩詞做好玩了。”
  喚醒觀眾對傳統文化的熱情
  隨著社會的高速發展,這種文化的宣揚究竟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?在《漢字英雄》和《中華好詩詞》熱播的時候,就不斷有網友吐槽說:“讓選手在比賽前狂背漢字、成語、詩詞幾個月,然後去比賽,比完賽之後,這些又有啥用呢?”
  娛評人貓小胖說:“我聽說近幾年有一所大學,將中國古文化,包括詩詞、成語等,用類似於英語四六級的模式,做成了強制性的過級考試,可以說是‘古文化四六級’吧。然後這一批學生畢業之後,找工作甚至找對象都順利了很多,可能這麼說有些玄乎,但事實就是如此。很多學生也反過來感謝學校強制性地讓他們來做這件事。在我看來,這可能是一種潛移默化的能力和氣質。”
  楊寶昆在談到這個問題時也表示:“我覺得古文化對於人的作用,主要是體現在修養和素質的提高上。我覺得現代社會,很多人都有著一種想法,就是學一個東西、瞭解一件事,它能給我帶來什麼,包括我們做節目,也是在考慮節目的收視率等等,功利是整個社會都存在的問題。不過現在做《中華好詩詞》我覺得更多的還是社會責任感,這是我們媒體人的責任,喚醒觀眾心中對傳統文化的熱情。既然是做學問,不要太功利,或許會收到比功利更好的效果。”本組稿件由本報記者朱秦冀採寫
  認得幾個字
  漢字綜藝節目的熱播,讓我們發現,認字不僅對孩子們重要,對從小學漢字的大人也很重要。我們不僅要認識一個字,還要認識字背後的價值觀,瞭解漢字的故事。
  1.“弼馬溫”為何是個養馬官?
  《西游記》第四回,太白金星招安美猴王,到了天庭之上,玉皇大帝詢問百官哪裡有閑缺的官職,武曲星君啟奏道:“天宮裡各宮各殿,各方各處,都不少官,只是御馬監缺個正堂管事。”玉帝傳旨道:“就除他做個弼馬溫罷。”孫悟空就此上任,擔任了“弼馬溫”這個養馬之官。
  養馬之官為什麼叫“弼馬溫”?原來,中國古人有一種奇特的傳說,認為猴子對消除馬的瘟疫有特效。北魏時期的著名農學家賈思勰在《齊民要術》捲六中如此寫道:“常系獼猴於馬坊,令馬不畏,闢惡,消百病也。”
  2.“不齒”的“齒”原來是排座次
  “不齒”表示極端鄙視,為什麼用牙齒的“齒”來表達這個意思呢?
  《釋名·釋形體》:“齒,始也,少長之別始乎此也,以齒食多者長也,食少者幼也。”“齒”因此引申用來指人的年齡,比如年齒就是年齡,齒列是按照年齡排列,“不齒”的本義也就是不按照年齡排座次前後,定尊卑之別。
  周代有黨正的官職,職責之一是祭祀飲酒的時候,要負責“正齒位”,即按照年齡的大小來定座次。
  3.“不名一錢”的“名”是什麼意思?
  “不名一錢”也可以寫作“不名一文”,形容極其貧窮,連一枚錢、一文錢都沒有。那麼,這個成語中的“名”到底是什麼意思呢?
  這個成語出自《史記·佞幸列傳》中鄧通的故事。鄧通是漢文帝時掌管船舶行駛的小吏,因為行船時必須戴黃帽而被稱為“黃頭郎”。漢文帝有一次夢見自己上天,背後有黃頭郎推了一把,回頭一看,只見這位黃頭郎衣服的橫腰部分,衣帶在背後打了結。醒來後到處尋找,發現鄧通的衣服跟夢中所見一模一樣,鄧通就這樣得到了漢文帝的寵幸,“於是文帝賞賜通巨萬以十數,官至上大夫”。有趣的是,相士為鄧通相面,卻聲稱鄧通“當貧餓死”,漢文帝很生氣,說:“能富通者在我也,何謂貧乎?”於是乾脆賜給鄧通一座銅山,允許他自己鑄錢,號為“鄧氏錢”,通行天下。
  漢文帝駕崩後,漢景帝即位,不僅免了鄧通的官,而且將他的家產盡數沒收。漢景帝的姐姐很同情鄧通,命人供給他衣食,但鄧通的結局仍然是“竟不得名一錢,寄死人家”。司馬貞《史記索隱》中解釋說:“始天下名‘鄧氏錢’,今皆沒入,卒竟無一錢之名也。”原來,鄧通私鑄的錢被全部沒收後,再也沒有一枚錢可以名為“鄧氏錢”了!
  4.風與鳳鳥
  風字繁體作風,從蟲凡聲。鳳字繁體作鳳,從繁體字鳥,亦凡聲。風從的蟲是繁體字蟲的省略。古人稱鳥類為“羽蟲”,鳥也算是蟲嘛。考察起來,風鳳最初本是一字。遠古先民相信,刮大風是由於高天上過鳳鳥。
  5.“女士”源自《詩經》
  士,許慎認為這是一個會意字,《說文解字》:“士,事也。數始於一,終於十。從一從十。”按照許慎的解釋,“士”的本義就是“事”,表示善於做事,從一開始,到十結束,非常完美地完成了一件事情。
  現在的社交場合稱女人為“女士”,很多人都誤以為是從西方禮儀而來的,其實不然,《詩經》里早就出現了這個稱謂。《詩經·既醉》:“其僕維何,釐爾女士。”“釐(li)”,是賜予的意思。這句詩的意思是:侍奉的人怎麼樣?賜予你德行美好的女子為伴侶。孔穎達解釋說:“女士,謂女而有士行者。”有士人操行的女性稱作“女士”,跟今天的禮貌用語沒有什麼區別。
  6.“達人”原來古已有之
  身為21世紀的漢語讀者,大約都會以“某一行業或技能領域的專家”來解釋“達人”這個詞,是近年來從類似“電視冠軍”、“料理東西軍”之類帶有知識、技術上般獵奇趣味的日本電視節目輸入的。
  不過,這個字的原意是由中國輸出的。最早見於《左傳·昭公七年》:“聖人有明德者,若不當世,其後必有達人。”這裡的達人,可以解釋為相對於聖人的人——能夠通明(理解甚至實踐)聖人之道的人。
  在不同的作家筆下,這個詞的使用也會有南轅北轍的意義。賈誼《鳥賦》里的“達人”,所指的應該是性情豁達之人,起碼是跟著莊子所謂的“至人”行跡前進者。但是到了楊炯替《王勃集》作序的時候,“達人”所指的卻是家世顯貴之人了。
  7.原來娃娃不是小孩子
  在漢代,大約是最初使用“娃”這個字的時候,它的意思是“美女”,換言之,是形容成熟的女人。《漢書·揚雄傳》引揚雄所寫的《反離騷》:“資娵娃之珍髢兮,鬻九戎而索賴。”大約是最早的例子。到了唐人、宋人的筆下,這個字所顯示的女子年齡明顯地變小了,很多詩詞里所呈現的“娃”是少女、小姑娘的代稱。再過幾百年,至於元、明以下的“娃”字常常隨北方地方語之意以應用、流傳,“娃”字的年齡降得更低,大約非指兒童、小孩子不可了。到了今天的俗語之中,除了親昵的小名兒,“娃”字則往往多用於嬰幼兒。
  宗和(選自《認得幾個字》《文字偵探》《這個詞原來是這個意思》等書)   (原標題:漢字江湖(圖)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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